“活着,就要有共产党员的精气神”

96岁,活着已很稀罕,但湘潭大学96岁的退休教授沧南,却仍在读书写书,讲党课育学生,捐工资设奖学金,几乎全天候工作。

96岁,活着已很稀罕,但湘潭大学96岁的退休教授沧南,却仍在读书写书,讲党课育学生,捐工资设奖学金,几乎全天候工作。

当选一次全国优秀教师,已很稀罕,但沧南在1985年就获得过这个荣誉称号,这是第二次了。教育部还专门下发文件,号召广大教师向他学习。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红了眼眶:“我感到内疚,受之有愧啊!”采访老人的过往岁月,听他讲述九十几年的人生风雨,这个荣誉,他,当之无愧。

    “党的教育事业需要我,我就要来”

今天的湘潭大学,从校医院到办公楼,路上那些参天樟树,是沧南初到湘潭大学时带领师生们种下的。

1977年,没有调令,54岁的沧南只身一人,怀揣着一张武汉大学开具的证明文件,南下湘潭大学。

当时的湘潭大学,名为恢复,实为创建。学校处于初创期,非常艰苦,所有教职员工都分散住在周围农民家里,水要自己去水塘里挑,煤炭、食物要自己到市里买。与之前工作过的武汉大学、中国人大相比,条件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党的教育事业需要我,我就要来。”沧南说。

1975到1978年,62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90余所高校的教师会聚湘大。沧南与大家一起头顶蓝天、脚踩黄土,边劳动建校,边教学科研,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创业”。回忆这段激情澎湃的岁月,沧南说:“毛主席嘱托一定要把湘潭大学建好,我们不敢忘!”

更何况,“在毛主席的家乡研究毛泽东思想,是一种归根”。沧南本叫高家贵,年幼丧父、家境贫寒的他,在动乱年代里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为了求学,幼年的沧南,从安徽到重庆到沈阳到河北……一路颠沛流离,只要有读书的机会他就去闯。1948年,沧南考上北京的大学,多次参加进步学生运动,并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为了躲避抓捕,他和许多进步学生一道转移去了河北的沧县,“沧南”之名便是为了纪念这段经历。

“我为什么要加入中国共产党?”教书育人的几十年里,每次给学生讲党课,沧南都会用这段经历来解释自己入党的原因。“我的人生经历,我的社会实践,坚定了我对共产主义的信念。”沧南坚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作为一名党员教师,必须以建设好党的教育事业为终身责任。

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毛泽东思想研究,矢志不渝。

    坐真理的冷板凳

1978年,沧南向学校建议,湘大哲学专业招考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生,并建立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室;1979年湘潭大学开始招收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生;1981年湘潭大学成立哲学系,沧南担任哲学系主任兼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室主任。

看似一切顺利,但在当年的学术界,却实属不易。

上世纪80年代前后,学术界出现了一股贬低甚至否定毛泽东思想的思潮。对此,沧南的态度鲜明——应实事求是看待毛泽东。

1983年,沧南提出“毛泽东方法学”这一创见性学术课题,并主持编写《毛泽东方法学》一书。“毛泽东制定的一整套具有中国特色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科学理论,正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大创举”,这是沧南的学术观点,是他独具特色的学术贡献,更是他教书育人的主导思想。

作为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开创者,沧南先后培养了40余名研究生,他们中的大多数,一辈子都在从事毛泽东思想研究。正是以沧南为代表的一群学者的坚守与开拓,才有了湘潭大学全国毛泽东思想研究“重镇”的地位。

在东坡村的家里,桂花窗下,竹藤椅,沧南静坐桌前。沧南说,自己“坐着真理的冷板凳”,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研究岁月。《毛泽东哲学思想》《毛泽东方法学》《现代化视野中的毛泽东思想研究》……一本又一本编写的著作,一篇又一篇的论文,从这里飞出。

“2021年就是建党100周年了,我写了一本书,作为送给党的礼物。”这本书,标题未定,内容以唐诗宋词中蕴含的哲理与毛泽东思想的比较研究为主。为此,90多岁的他,14个月时间通读了14本唐宋诗集410多万字,再精读重点诗篇,边读边写,目前沧南已手写书稿10余万字,“目标是20万字”。

    永生不忘为人民服务

1995年,72岁的沧南办理了离休手续。不过几天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湘大关工委。

“请你给学生们讲党课。”这一讲,寒来暑往,便是十多年。

“我在东坡村附近的石凳旁,连着听沧老师讲了好几天的党课。”在湘大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攻读博士学位的吴璇记得,那是2015年暑假,每天清晨8点,沧南都会坐在石凳上,讲他从放牛娃到共产党员、人民教师的故事。

教室、操场;课堂、户外……沧南的党课,随时随地都能开讲。

可听讲的学生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位古稀老人,正在经历人生中的又一次困境——16年间,先后动了9次大手术的妻子,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有精神障碍的儿子也住进了医院。身为丈夫和父亲,70多岁的沧南,白天奔波两地照顾妻儿,夜晚加班备课,不落下一节党课。

“我很累,但首先,我是教师,只要我活着,就要有共产党人的精气神。”他说,自己无怨无悔。

未来中国,究竟往何处发展?这取决于当代青年的思想信仰。青年树立怎样的信仰,举什么旗,走什么路,未来的中国就会往那一处发展。

“所以,我一定要多给他们讲党课。”沧南说,青年学生,不管现在学什么专业、将来从事什么工作,都应该学一些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400余次党课,沧南每次都把自己摆进去,“我怎么想、怎么做,就怎么讲”。

身体力行,是最好的教育。

重建湘大40多年来,学校先后为教授盖了几栋楼。上世纪90年代,学校安排沧南搬到松涛村的“校长楼”,有位患哮喘的同志提出也想搬到新环境里住。沧南听说后想也没想,就让出了自己的新住房。

2015年,沧南告诉女儿,他准备卖掉邮票,将所得资金全部捐给湘大哲学系设立奖学金。“那是他从上世纪40年代起便养成的爱好啊!”女儿深知邮票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刚到湘大时,母亲从武汉写信都会寄来邮票,父亲的回信里,就附上母亲喜欢的手绢。母亲来湘大后,两人常去市里淘邮票。她问父亲:可不可以只卖一半,或者捐一半?没想到,父亲卖掉了所有邮票,捐出了所得的20万元。

毕业多年的学生们担心老师生活困难,凑了一些钱。他们没想到,这些钱也被捐了——2018年9月5日,沧南以“湘大人”名义,凑上自己的退休金,再次捐款20万元。“是一张张存单凑起来的,我记得很清楚。”办理此事的湘大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党委副书记黎益君说。

“父亲其实很抠。”在女儿的描述中,沧南是一位子女找他借钱还要打借条的父亲,是一位棉袄穿了37年还舍不得丢的父亲,是一位衬衫领子穿烂了将反面缝上去再穿的父亲,是一位月退休金过万元、却一辈子没买过新房的父亲。他家所有的家具扔到垃圾堆恐怕都没人要,旧空调摇摇欲坠,声音轰鸣着像拖拉机似的。唯一能跟“教授”一词有关联的,就是满屋子的书。

“我是一名流浪儿,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把他们的爱心传下去,是回报与感恩。”

“40万捐给学校,比买一套新房要快乐得多。”

“不同任何人比物质条件。”

……

拥有63年党龄的沧南说,永生不忘共产主义,永生不忘为人民服务,是自己作为共产党员的初心;学习、研究、宣传共产主义,是自己作为人民教师的使命。

“他,是每一个湘大学生的榜样,是我们脑海中,共产党员的样子。”这是沧南镌刻在每一位湘大人心中最为厚重的记忆。

《中国教育报》2019年12月18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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